迟迟把余森月送回医院，却没去宋锦胤给她安排的住处，而是于深夜驱车去一家花店取了自己早就预订好的花，是一束包的很漂亮的蓝色鸢尾，这花娇贵，花店里一般不会常备，迟迟回国之前就联系人订好了。

    她将花放在副驾驶上，往一次没去过但烂熟于心的地址而去，快到夜里三点，她终于停车。

    附近一片漆黑，只有保安亭里还亮着昏黄的灯，一个看着得有六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儿正趴在凌乱的桌面上打瞌睡，旁边还放了一副黑色的老花镜。

    迟迟抱着花从车里下来，她走路和猫似的，几乎没有声音，更别提老头年纪大了又在睡梦之中，她打开保安亭的窗户玻璃拿了卡开门，老头儿都没醒。

    这一片本就清冷的很，虽然也属于A城这个繁华地，但与市中心的声色狗马截然不同，透出种破败凄凉。

    迟迟循着那个地址，一路往墓地深处而去，终于停在了其中一块墓碑前。

    她站着看了这块碑许久，才弯腰将手里的花放在了墓前。

    来时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，但等真正到了地方，却又哑口无言，唯以沉默相对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，迟迟在台阶上坐下来，道：“你的墓碑打扫的挺干净，应该常有人来看你。”

    风穿过林间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像是谁的哭声，迟迟垂眸看着自己的手，道：“其实我当年一直不理解，明明是你救了封迟琰，为什么你要跟他说对不起，明明是你死了，你却说罪人也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前不久我知道了一些事。”她声音很轻：“余桑折，你真蠢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直都这么蠢，我早就说过，你这样下去，肯定不得好死。”

    迟迟深吸了一口气，说：“我本来没打算再回来，这片土地最后给我留下的，都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好的回忆，但我想，你这么蠢，凭什么所有的错都要推到你身上？所以，我来跟你说一声抱歉。”

    夜风吹的她长发凌乱，这些年她只穿黑白两色，像是在给谁服丧，此刻她垂眸看着墓碑的模样，真是像极了一只从地狱里挣扎爬出来的女鬼，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，估计能当场吓死。

    “十年前你拼命想要守住的东西，十年后我将亲手打碎。”

    迟迟额头抵上冰冷的墓碑，轻声说：“或许封迟琰他们也不是没有丝毫察觉，但看在你的面子上选择睁只眼闭只眼，但是对我来说……没有人比你更重要。”

    她于逝去之人的名字上一吻：“你光明磊落，却唯独负我。”

    那年暖春你说等这个任务回来就娶我，我却只等到了一具尸体。

    迟迟面无表情的擦去自己落下的泪，慢慢站起来。

    余桑折旁边的墓地早就被人买下了，碑文却一片空白，迟迟知道，不久后，她就会葬在这里，石碑上会刻上她的名字，就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，她沉默的，含着期待的，守在她那天真又愚蠢，热烈又薄情的队长身边。